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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罔知所措”的拓展阅读资料(2)

导读

本文介绍成语“罔知所措”的拓展阅读资料,主要内容包括:不知所措的意思、不知所以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哪个成语能表示、不知所措字词解释、崔护的趣事!不是原版的桃花传奇!、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原文、羲和尸厥宫,罔闻之,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等

不知所措的意思

不知所措是一个汉语成语,读音是bù zhī suǒ cuò,意思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形容处境为难或心神慌乱。出自《管子·七臣七主》。
中文名
不知所措
外文名
Don’t know out of their wits
出处
于《管子·七臣七主》
拼音
bù zhī suǒ cuò
解释
形容处境为难或心神慌乱
解释
意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形容处境为难或心神慌乱。

不知所以的样子是什么意思,哪个成语能表示

不知所措[ bù zhī suǒ cuò ] 【解释】:措:安置,处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形容处境为难或心神慌乱。【出自】:《论语·子路》:“则民无所措手足。” 《三国志·吴书·诸葛恪传》:“哀喜交并不知所措。”近义词心中无数 罔知所措 束手无策 惊惶失措 不知所厝 惊慌失措 无所适从 胸中无数 不知所可 心慌意乱 手足无措反义词胸有成竹 从容不迫 应付自如 不动声色 成竹在胸 如鱼得水 成竹于胸 轻松自如

不知所措字词解释

不知所措 [bù zhī suǒ cuò] 生词本基本释义措:安置,处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形容处境为难或心神慌乱。出 处《三国志·吴书·诸葛恪传》:“哀喜交并不知所措。”例 句突然间,头顶一瓢冷水浇了下来,闹得他手忙脚乱,~。近反义词近义词胸中无数 心中无数 束手无策 手足无措 不知所厝 不知所可心慌意乱 惊惶失措 罔知所措 被水淹没反义词胸有成竹 从容不迫 如鱼得水 应付自如 成竹于胸 轻松自如

崔护的趣事!不是原版的桃花传奇!

朱文灯下逢刘倩,师厚燕山遇故人。 隔断死生终不底,人间最切是深情。 话说大唐中和年间,博陵有个才子,姓崔名护,生得风流俊雅,才貌无双。 偶遇春榜动,选场开,收拾琴剑书籍,前往长安应举。时当暮春,崔生暂离旅舍,往城南郊外游赏,但觉口燥咽干,唇焦鼻热。一来走得急,那时候也有些热了。 这崔生只为口渴,又无溪涧取水。只见一个去处:的的桃红似火,依依绿柳如烟。竹篱茅舍,黄土壁,白板扉,啤啤犬吠桃源中,两两黄鹂鸣翠柳。 崔生去叩门,觅一口水。立了半日,不见一人出来。正无计结,忽听得门内笑声,崔生鹰觑鹘望,去门缝里一瞧,元来那笑的,却是一个女孩儿,约有十六岁。那女儿出来开门,崔生见了,口一发燥,咽一发干,唇一发焦,鼻一发热。 连忙叉手向前道:“小娘子拜揖。”那女儿回个娇娇滴滴的万福道:“官人宠顾茅舍,有何见谕?”崔生道:“卑人博陵崔护,别无甚事,只囵走远气喘,敢求勺水解渴则个。”女子听罢,并无言语。疾忙进去,用纤纤玉手捧着磁匝,盛半匝茶,递与崔生。崔生接过,呷入口,透心也似凉,好爽利!只得谢了自回。想着功名,自去赴眩谁想时运未到,金榜无名,离了长安,匆匆回乡去了。 倏忽一年,又遇开科,崔生又起身赴试。追忆故人,且把试事时落后,急往城南。一路上东观西望,只怕错认了女儿住处。顷刻到门前,依旧桃红柳绿,犬吠茸啼。崔生至门,见寂寞无人,心中疑惑。还去门缝里瞧时,不闻人声。徘徊半晌,去白板扉上题囚句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题罢自回。明日放心不下,又去探看,忽见门儿呀地开了,走出一个人来。生得:须眉皓白,鬓发稀疏。身披白布道袍,手执斑竹枚杖。堪为四皓商山客,做得冶溪执钓人。 那老儿对崔生道:“君非崔护么?”崔生道:“丈人拜揖,卑人是也,不知丈人何以见识?”那者儿道:“君杀我女儿,怎生不识?”惊得崔护面色如上,道:“卑人未尝到老丈宅中,何出此言?”老儿道:“我女儿去岁独自在家,遇你来觅水。去后昏昏如醉,不离床席。昨日忽说道:‘去年今日曾遇崔郎,今日想必来也。,走到门前,望了一口,不见。转身抬头,忽见白板扉上诗,长哭一声,瞥然倒地。老汉扶入房中,一夜不醒。早问忽然开眼道:‘崔郎来了,爹爹好去迎接。,今君果至,岂非前定?且清进去一看。”谁想崔生入得门来,里面哭了一声。仔细看时,女儿死了。老儿道:“郎君今番真个偿命!”崔生此时,又惊又痛,便走到床前,坐在女儿头边,轻轻放起女儿的头,伸直了自家腿,将女儿的头放在腿上,亲着女儿的脸道:“小娘子,崔护在此!”顷刻间那女儿三魂再至,七魄重生,须臾就走起来。老儿十分欢喜,就赔妆查,招赘崔生为婿。后来崔生发迹为官,夫妻一“世团圆,正是:月缺再圆,镜离再合。花落再开,人死再活。 为甚今日说这段话?这个便是死中得活。有一个多情的女儿,没兴遇着个子弟不能成就,于折了性命,反作成别人洞房花烛。正是: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说这女儿遇着的子弟,却是宋朝东京开封府有一员外,姓吴名子虚。平生是个真实的人,止生得一个儿子,名唤吴清。正是爱子娇痴,独儿得惜。那吴员外爱惜儿子,一日也不肯放出门。那儿子却是风流博浪的人,要结识朋友,觅柳寻花。忽一日,有两个朋友来望,却是金枝玉叶,风子龙孙,是宗室赵八节使之子。兄弟二人,大的讳应之,小的讳茂之,都是使钱的勤儿。两个叫院子通报。吴小员外出来迎接,分宾而坐。献茶毕。问道:“幸蒙恩降,不知有何使令?” 二人道:“即今清明时候,金明池上士女喧阅,游人如蚁。欲同足下一游,尊意如何?”小员外大喜道:“蒙二兄不弃寒贱,当得奉陪。”小员外便教童儿挑了酒樽食墨,备三匹马,与两个同去。迄迟早到金明池。陶谷学士有首诗道: 万座星歌醉后醒,绕池罗幕翠烟生。 云藏宫殿九重碧,日照乾坤五色明。 波面画桥天上落,岸边游客鉴中行。 驾来将幸龙舟宴,花外风传万岁声。 三人绕池游玩,但见: 桃红似锦,柳绿如烟。花间粉蝶双双,枝上黄鹂两两。踏青士女纷纷至,赏玩游人队队来。 三人就空处饮了一回酒。吴小员外道:“今日天气甚佳,只可惜少个情酒的人儿。”二赵道:“酒已足矣,不如闲步消遣,观看士女游人,强似呆坐。”三人挽手同行,刚动脚不多步,忽闻得一阵香风,绝似回兰香,又带些脂粉气。吴小员外迎这阵香风上去,忽见一簇妇女,如百花斗彩,万卉争妍。内中一位小娘子,刚财五六岁模样,身穿杏黄衫子。生得如何? 眼横秋水,眉拂春山,发似云堆,足如莲蕊。两颗樱桃分素口,一技杨柳斗纤腰。未领略遍体温香,早已睹十分丰韵。 吴小员外看见,不觉遍体苏麻,急欲捱身上前。却被赵家两兄弟拖回,道:“良家女予,不可调戏。恐耳目甚多,惹祸招非/小员外虽然依允,却似勾去了魂灵一般。那小娘子随着众女娘自去了。小员外与二赵相别自回,一夜不睡,道:“好个十相具足的小娘于,恨不曾访问他居止姓名。若访问得明白,央媒说合,或有三分侥幸。”次日,放心不下,换了一身整齐衣服,又约了二赵,在金明池上寻昨日小娘子踪迹:分明昔日阳台路,不见当时行雨人。 吴小员外在游人中往来寻趁,不见昨日这位小娘子,心中闷闷不悦。赵大哥道:“足下情怀少乐,想寻春之兴未遂。此间酒肆中,多有当笆少妇。愚弟兄陪足下一行,倘有看得上限的,沽饮三杯,也当春风一度,如何?”小员外道:“这些老妓夙娼,残花败柳,学生平日都不在意。”赵二哥道:“街北第五家,小小一一个酒肆,到也精雅。内中有个量酒的女儿,大有姿色,年纪也只好二八,只是不常出来。”小员外欣然道:“烦相引一看。”三人移步街北,果见一个小酒店,外边花竹扶疏,里面杯盘罗列。赵二哥指道:“此家就是。” 三人人得门来,悄无人声。不免唤一声:“有人么?有人么?须臾之间,似有如无,觉得娇娇媚媚,妖妖烧挠,走一个十五六岁花朵般多情女儿出来。那三个子弟见了女儿,齐齐的三头对地,六臂向身,唱个喏道:“小娘子拜揖。”那多情的女儿见了三个子弟。一点春心动了,按捺不下,一双脚儿出来了,则是麻麻地进去不得。紧挨着三个子弟坐地,便教迎儿取酒来。那四个可知道喜!四口儿并来,没一百岁。方才举得一杯,忽听得驴儿蹄响,车儿轮响,却是女儿的父母上坟回来。三人败兴而返。 迄逛春色调残,胜游难再,只是思忆之心,形于梦添。转眼又是一年。三个子弟不约而同,再寻;日的。顷刻已到,但见门户萧然,当问的人不知何在。三人少歇一歇问信,则见那;日日老儿和婆子走将出来。三人道:“丈人拜揖。有酒打一角来。 便问:“丈人,去年到此见个小娘于量酒,今日如何不见?”那老儿听了,籁地两行泪下:“复官人,老汉姓卢名荣。官人见那量酒的就是老拙女儿,小名爱爱。去年今日合家去上坟,不知何处来三个轻薄厮儿,和他吃酒,见我回来散了,中间别事不知。老拙两个薄薄罪过他两句言语,不想女儿性重,顿然倡快,不吃饮食,数日而死。这屋后小丘,便是女儿的坟。”说罢,又簌簌地泪下。三人嘴口不敢再问,连忙还了酒钱,三个马儿连着,一路伤感不已,回头顾盼,泪下沾襟,怎生放心得下!正是:夜深喧暂息,池台惟月明,无因驻清景,日出事还生。 那三个正行之际,恍馏见一妇人,素罗罩首,红帕当胸,颤颤摇摇,半前半却,觑着三个,低声万福。那三个如醉如痴罔知所措。道他是鬼,又衣裳有缝,地下有影;道是梦里,自家掐着又疼。只见那妇人道:“官人认得奴家?即去岁金明池上人也。官人今日到奴家相望,爹妈诈言我死,虚堆个十坟,待瞒过官人们。奴家思想前生有缘,幸得相遇。如今搬在城里一个曲巷小楼,且是潇洒。倘不弃嫌,屈尊一顾。”三人下马齐行。瞬息之间,便到一个去处。人得门来,但见:小楼连苑,斗帐藏春。低糟浅映红帘,曲阁这开锦帐。半明半暗,人居掩映之中;万绿万红,春满风光之内。 上得楼儿,那女儿便叫,“迎儿,安排酒来,与三个姐夫贺喜。无移时,酒到痛饮。那女儿所事熟滑,唱一个娇滴滴的曲儿,舞一个妖媚媚的破儿,挡一个紧飕飕的筝儿,道一个甜甜嫩嫩的千岁儿。那弟兄两个饮散,相别去了。吴小员外回身转手,搭定女儿香肩,搂定女儿细腰,捏定女儿纤手,醉眼亿斜,只道楼儿便是床上,火急做了一班半点儿事。端的是:春衫脱下,绣被铺开;酥胸露一朵雪梅,纤足启两弯新月。未开桃蕊,怎禁他浪蝶深偷;半折花心,忍不住狂蜂恣采。时然粉汗,微喘相偎。 睡到天明,起来梳洗,吃些早饭,两口儿絮絮叨叨,不肯放手。吴小员外焚香设誓,啮臂为盟,那女儿方才掩着脸,笑了进去。 吴小员外自一路闷闷回家,见了爹妈。道:“我儿,昨夜宿于何处?教我一夜不睡。乱梦颠倒。”小员外道:“告爹妈,儿为两个朋友是皇亲国戚,要我陪宿,不免依他。”爹妈见说是皇亲,又曾来望,便不疑他。谁想情之所钟,解释不得。有诗为证: 铲平荆林盖楼台,搂上星歌鼎沸开。 欢笑未终离别起,从前荆棘又生来。 那小员外与女儿两情厮投,好说得着。可知哩,笋芽儿般后生,遇着花朵儿女娘,又是芳春时候,正是:佳人窈窕当春色,才子风流正少年。 小员外员为情牵意惹,不隔两日,少不得去伴女儿一宵。只一件,但见女儿时,自家觉得精神百倍,容貌胜常;才到家便颜色樵淬,形容枯槁,渐渐有如鬼质,看看不似人形。饮食不思,药饵不进。父母见儿如此,父子情深,顾不得朋友之道,也顾不得皇亲国戚,便去请赵公子兄弟二人来,告道:“不知二兄日前带我豚儿何处非为?今已害得病深。若是医得好,一句也不敢言,万一有些不测,不免击鼓诉冤,那时也怪老汉不得。”那兄弟二人听罢,切切偶语:“我们虽是金枝玉叶,争奈法度极严:若子弟贤的,一般如凡人叙用;若有些争差的,罪责却也不校万一被这老子告发时,毕竟于我不利。”疾忙回言:“丈人,贤嗣之疾,本不由我弟兄。”遂将金明池酒店上遇见花枝般多情女儿始未叙了一遍。老儿大惊,道:“如此说,我儿着鬼了!二位有何良计可以相救?”二人道:“有个皇甫真人,他有斩妖符剑,除非请他来施设,退了这邪鬼,方保无恙。”老儿拜谢道:“全在二位身上。”二人回身就去。却是:青龙共白虎同行,吉凶事会然未保。 两个上了路,远远到一山中,白云深处,见一茅庵:黄茅盖屋,白石垒墙。阴阴松瞑鹤飞回,小小池晴龟出曝。早柳碧梧夹路,玄猿白鹤迎门。 顷刻间庵里走出个道童来,道:“二位莫不是寻师父救人么?”二人道:“便是,相烦通报则个。”道童道:“若是别患,俺师父不去,只割情欲之妖。却为甚的?情能生人,亦能死人。生是道家之心,死是道家之忌。”二人道:“正要割情欲之妖,救人之死。”小童急去,请出皇甫真人。真人见道童已说过了,“吾可一去。”迄逞同到吴员外家。才到门首,便道:“这家彼妖气罩定,却有生气相临。”却好小员外出见,真人吃了一惊,道:干鬼气深了!九死一生,只有一路可救。”惊得老夫妻都来跪告真人:“俯垂法术,救俺一家性命!”真人道:“你依吾说,急往西方三百里外避之。若到所在,这鬼必然先到。倘若满了一百二十日,这鬼不去,员外拼着一命,不可救治矣!”员外应允。 备素斋,请皇甫真人斋罢,相别自去。者员外速教收拾担仗,往西京河南府去避死,正是:曾观前定录,生死不由人。 小员外请两个赵公子相伴同行。沿路去时,由你登山涉岭,过涧渡桥,闲中闹处,有伴无人,但小员外吃食,女儿在旁供菜;员外临睡,女儿在傍解衣;若员外登厕,女儿拿着衣服。处处莫避,在在难离。不觉在洛阳几日。 忽然一日屈指算时,却好一百二十日,如何是好?那两个赵公子和从人守着小员外,请到酒楼散闷,又愁又怕,都阁不住泪汪汪地,又怕小员外看见,急急拭了J、员外目睁口呆罔知所措。正低了头倚着栏于,恰好黄甫真人骑个驴儿过来。赵公子看见了,慌忙下楼,当街拜下,扯住真人,求其救度。吴清从人都一齐跪下拜求。真人便就酒楼上结起法坛,焚香步罡,口中念念有词。行持了毕,把一口宝剑递与小员外道:“员外本当今日死。且将这剑去,到晚紧闭了门。 黄昏之际,定来敲门。休问是谁,速把剑斩之。若是有幸,斩得那鬼。员外便活;若不幸误伤了人,员外只得纳死。总然一死,还有可脱之理。”分付罢,真人自骑驴去了。“小员外得了剑,巴到晚间,闭了门。渐次黄昏,只听得剥啄之声。员外不露声息,悄然开门,便把剑所下,觉得随手倒地。员外又惊又喜,心窝里突突地跳,连叫:“快点灯来!”众人点灯来照,连店主人都来看。不看犹可,看时众人都吃了一大惊:分开,‘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 店主人认得砍倒的尸首,却是店里奔走的小厮阿寿,十五岁了。因往街上登东,关在门外,故此敲门,恰好被剑砍坏了。当时店中嚷动,地方来见了人命事,便将小员外缚了。两个赵公子也被缚了。等待来朝,将一行人解到河南府。 大尹听得是杀人公事,看了辞状,即送狱司勘问。吴清将皇甫真人斩妖事,备细说了。狱司道:“这是荒唐之言。见在杀死小厮,真正人命,如何抵释!”喝教手下用刑。却得跟随小员外的在衙门中使透了银子。狱卒禀首:“吴清久病未痊,受刑不起。那两个宗室,止是于连小犯。”狱官借水推船,把吴清收监,候病痊再审,二赵取保在外。一面着地方将棺木安放尸首,听候堂上吊验,斩妖剑作凶器驻库。 却说吴小员外是夜在狱中垂泪叹道:“爹娘止生得我一人,从小寸步不离,何期今日死于他乡!早知左右是死,背井离乡,着甚么来!”又叹道:“小娘子呵,只道生前相爱,谁知死后缠绵。恩变成仇,害得我骨肉分离死无葬身之地。我好苦也!我好恨也!”嗟怨了半夜,不觉睡去。梦见那花枝般多情的女儿,妖妖烧烧走近前来,深深道个万福道:“小员外休得怅恨奴家。奴自身亡之后,感大元夫人空中经过,怜奴无罪早夭,授以太阴炼形之术,以此元形不损,且得游行世上。感员外隔年垂念,因而冒耻相从;亦是前缘宿分,合有一百二十日夫妻。今已完满,奴自当去。前夜特来奉别,不意员外起其恶意,将剑砍奴。今日受一夜牢狱之苦,以此相报。阿寿小厮,自在东门外古墓之中,只教官府复验尸首,便得脱罪。奴又与上元夫人求得玉雪丹二粒,员外试服一粒,管取百病消除,元神复旧。又一粒员外谨藏之,他日成就员外一段佳姻,以报一百二十日夫妻之恩。”说罢,出药二粒,如鸡董般,其色正红,分明是两粒火珠。那女儿将一粒纳于小员外袖内,一粒纳于口中,叫声:“奴去也!还乡之日,千万到奴家荒坟一·顾,也表员外不忘故;日之情。” 小员外再欲叩问详细,忽闻钟声那耳,惊醒将来。口中觉有异香,腹里一似火团展转,汗流如雨。巴到天明,汗止,身子顿觉健旺,摸摸袖内,一粒金丹尚在,宛如梦中所见。小员外隐下余情,只将女鬼托梦说阿寿小厮见在,请复验尸首,便知真假。狱司禀过大尹。开棺检视,原来是旧筒帚一一把,并无他物。寻到东门外古墓,那阿寿小厮如醉梦相似,睡于破石梆之内。众人把姜汤灌醒,问他如何到此用M、厮一毫不知。狱司带那小厮井茗帚到大尹面前,教店主人来认,实是阿寿未死,方知女鬼的做作。大尹即将众人赶出。皇甫真人已知斩妖剑不灵,自去入山修道去了。二赵接得吴小员外,连称恭喜。酒店主人也来谢罪。三人别了主人家,领着仆从,欢欢喜喜回开封府来。 离城还有五十余里,是个大镇,歇马上店,打中火。只见问壁一个大户人家门首,贴一张招医榜文:本宅有爱女患病垂危,人不能识。倘有四方明医,善能治疗者,奉谢青蚊十万,花红羊酒奉迎,决不虚示。 吴小员外看了榜文,问店小二道:“问壁何宅?患的是甚病,没人识得?”小二道:“此地名诸家庄。间壁住的,就是诸老员外,生得如花似玉一位小娘子,年方一十六岁。若干人来求他,老员外不肯轻许。一月之间,忽染一病,发狂檐语,不思饮食,许多太医下药,病只有增无减。好一主大财乡,没人有福承受得。可惜好个小娘子,世间难遇。如今看看欲死,老夫妻两口儿昼夜啼哭,只祈神拜佛。做好事保福,也不知费了若干钱钞了。”小员外听说心中暗喜,道:“小二哥,烦你做个媒,我要娶这小娘于为妻。”小二道:“小娘子一生九死,官人便要讲亲,也待病痊。”小员外道:“我会医的是狂玻不愿受谢,只要许下成婚,手到病除。” 小二道:“官人请坐,小人即时传语。” 须臾之间,只见小二同着诸公到店中来,与三人相见了。问道:“那一位先生善医?”二赵举手道:“这位吴小员外。”褚公道:“先生若医得小女病痊,帖上所言,毫厘不敢有负。”吴小员外道:“学生姓吴名清,本府城内大街居祝父母在堂,薄有家私,岂希罕万钱之赠。但学生年方二十,尚未婚配。久慕宅上小娘子容德俱全,倘蒙许谐秦晋,自当勉效卢扁。”二赵在傍,又帮衬许多好言,夸吴氏名门富室,又夸小员外做人忠厚。诸公爱女之心,无所不至,不由他不应承不。 便道:“若果然医得小女好时,老汉赔薄薄妆查,送至府上成婚。”吴清向二赵道:“就烦二兄为媒,不可退悔!”褚公道:“岂敢!”当下褚公连三位都请到家中,设宴款待。吴清性急,就教老员外:“引进令爱房中,看病下药。”褚公先行,吴清随后。也是缘分当然,吴小员外进门时,那女儿就不狂了。吴小员外假要看脉,养娘将罗筛半揭,帏中但闻金训索琅的一声,舒出削玉团冰的一只纤手来。正是:未识半面花容,先见一双玉腕。 小员外将两手脉俱已看过,见神见鬼的道:“此病乃邪魅所侵,非学生不能治也。”遂取所存玉雪丹一粒,以新汲井花水,令其送下。那女子顿觉神清气爽,病体脱然,褚公感谢不荆是日三人在褚家庄欢饮。至夜,褚公留宿于书斋之中。次日,又安排早酒相请。二赵道:“扰过就告辞了,只是吴小员外烟事,不可失信。”褚公道:“小女蒙活命之恩,岂敢背恩忘义,所谕敢不如命!”小员外就拜谢了岳丈。褚公备礼相送,为程仪之敬。三人一无所受:作别还家。 吴老员外见儿子病好回来,欢喜自不必说。二赵又将婚姻一事说了,老员外十分之美,少不得择日行聘。六礼既毕,诸公备千金嫁装,亲送女儿过门成亲。吴小员外在花烛之下,看了新妇,吃了一惊:好似初次在金明池上相逢这个穿杏黄衫的美女。过了三朝半月,夫妇厮熟了。吴小员外叩问妻子,去年清明前二日,果系探亲人城,身穿杏黄衫,曾到金明池上游玩。正是人有所愿,天必从之。那褚家女子小名,也唤做爱爱。 吴小员外一日对赵氏兄弟说知此事,二赵各各称奇:“此段姻缘乃卢女成就,不可忘其功也。”吴小员外即日到金明池北卢家店中,述其女儿之事,献上金帛,拜认卢荣老夫妇为岳父母,求得开坟一见,愿买棺改葬。卢公是市井小人,得员外认亲,无有不从。小员外央阴阳生择了吉日,先用三牲祭礼浇奠,然后启土开棺。那爱爱小娘子面色如生,香泽不散,乃知太阴炼形之术所致。吴小员外叹羡了一回。改葬已毕,请高僧广做法事七昼夜。其夜又梦爱爱来谢,自此踪影遂绝。后吴小员外与褚爱爱百年谐老。卢公夫妇亦赖小员外送终,此小员外之厚德也。有诗为证: 金明池畔逢双美,了却人间生死缘。 世上有情皆似此,分明火宅现金莲。

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原文

当时赵员外相辞了长老,再别了众人上轿,引了庄客,托了一乘空轿,取了盒子,下山回家去了。鲁智深回到丛林选佛场中禅床上扑倒头便睡。两个禅和子推他起来,说道:“使不得;既要出家,如何不学坐禅?”智深道:“酒家自睡,干你甚事?”禅和子道:“善哉!”智深道:“团鱼酒家也吃,甚么“鳝哉?””禅和子道:“却是苦也!”智深道:“团鱼大腹,又肥甜好吃,那得苦也?”次日,要去对长老说知智深如此无礼。首座劝道:“长老说道他后来证果非凡,我等皆不及他,只是护短。你们且没奈何,休与他一般见识。”智深见没人说他,每到晚便放翻身体,只在佛殿后撒尿撒屎,遍地都是。侍者禀长老说:“智深好生无礼!全没些个出家人礼面!丛林中如何安着得此等之人!”长老喝道:“胡说!且看檀越之面,后来必改。”鲁智深在五台山寺中不觉搅了四五个月。当日晴明得好,智深穿了皂衣直裰,系了鸦青条,换了僧鞋,大踏步走出山门来,信步行到半山亭子上,坐在鹅颈懒凳上,寻思道:“干鸟么!俺往常好肉每日不离口;如今教酒家做了和尚,饿得干瘪了!赵员外这几日又不使人送些东西来与酒家吃,口中淡出鸟来!这早晚怎地得些酒来吃也好!”
正想酒哩,只见远远地一个汉子挑着一付担桶,唱上山来,上盖着桶盖。
那汉子手里拿着一个镟子,唱着上来;唱道∶九里山前作战场,牧童拾得旧刀枪。
风吹起乌江水,好似虞姬别霸王。
鲁智深观见那汉子挑担桶上来,坐在亭子上看。
这汉子也来亭子上,歇下担桶。
智深道:“兀那汉子,你那桶里甚么东西?”
那汉子道:“好酒。”
智深道:“多少钱一桶?”
那汉子道:“和尚,你真个也作是耍?”
智深道:“酒家和你耍甚么?”
那汉子道:“我这酒,挑上去只卖与寺内火工,道人,直厅,轿夫,老郎们,做生活的吃。本寺长老已有法旨∶但卖与和尚们吃了,我们都被长老责罚,追了本钱,赶出屋去。我们见关着本寺的本钱,见住着本寺的屋宇,如敢卖与你吃?”
智深道:“真个不卖?”
那汉子道:“杀了我也不卖!”
智深道:“酒家也不杀你,只要问你买酒吃!”
那汉子见不是头,挑了担桶便走。
智深赶下亭子来,双手拿住扁担,只一脚,交裆着。
那汉子双手掩着,做一堆蹲在地下,半日起不得。
智深把那两桶酒都提在亭子上,地下拾起镟子,开了桶盖,只顾舀冷酒吃。
无移时,两桶酒吃了一桶。
智深道:“汉子,明日来寺里讨钱。”
那汉子方才疼止,又怕寺里长老得,坏了衣饭,忍气吞声,那里讨钱,把酒分做两半桶,挑了,拿了镟子,飞也似下山去了。
只说智深在亭子上坐了半日,酒却上来;下得亭子松树根边又坐了半歇,酒越涌上来。
智深把皂直裰褪下来,把两支袖子缠在腰下,露出脊上花绣来,扇着两个膀子上山来。
看看来到山门下,两个门子远远地望见,拿着竹篦,来到山门下拦住鲁智深,便喝道:“你是佛家弟子,如何喝得烂醉了上山来?你须不瞎,也见库局里贴着晓示∶但凡和尚破戒吃酒,决打四十竹篦,赶出寺去;如门子纵容醉的僧人入寺,也吃十下。你快下山去,饶你几下竹篦!”
鲁智深一者初做和,尚二来旧性未改,睁起双眼,骂道:“直娘贼!你两个要打酒家,俺便和你厮打!”
门子见势头不好,一个飞也似入来报监寺,一个虚拖竹篦拦他。
智深用手隔过,张开五指,去那门子脸上只一掌,打得踉踉跄跄,却待挣扎;智深再复一拳,打倒在山门下,只是叫苦。
鲁智深道:“酒家饶你这厮!”
寺得门子报说,叫起老郎,火工,直厅,轿夫,三二十人,各执白木棍棒,从西廊下抢出来,却好迎着智深。
智深望见,大吼了一声,却似嘴边起个霹雳,大踏步抢入来。
众人初时不知他是军官出身,次后见他行得凶了,慌忙都退入藏殿里去,便把亮鬲关了。
智深抢入阶来,一拳,一脚,打开亮鬲。
二三十人都赶得没路,夺条棒,从藏殿里打将出来。
监寺慌忙报知长老。长老听得,急引了三五个侍者直来廊下,喝道:“智深!不得无礼!”
智深虽然酒醉,却认得是长老,撇了棒,向前来打个问讯,指着廊下,对长老道:“智深吃了两碗酒,又不曾撩拨他们,他众人又引人来打酒家。”
长老道:“你看我面,快去睡了,明日却说。”
鲁智深道:“俺不看长老面,酒家直打死你那几个秃驴!”
长老叫侍者扶智深到禅床上,扑地便倒了,地睡了。
众多职事僧人围定长老,告诉道:“向日徒弟们曾谏长老来,今日如何?本寺那容得这个野猫,乱了清规!”
长老道:“虽是如今眼下有些罗噪,后来却成得正果。没奈何,且看赵员外檀越之面,容恕他这一番。我自明日叫去埋怨他便了。”
次日,早斋罢,长老使侍者到僧堂里坐禅处唤智深时,尚兀自未起。
待他起来,穿了直裰,赤着脚,一道烟走出僧堂来,侍者吃了一惊,赶出外来寻时,却走在佛殿后撒屎。
侍者忍笑不住,等他净了手,说道:“长老请你说话。”
长老道:“智深虽是个武夫出身,今赵员外檀越剃度了你,我与你摩顶受记。教你∶一不可杀生,二烈可偷盗,三不可邪淫,四不可贪酒,五不可妄语∶--此五戒乃僧家常理。出家人第一不可贪酒。你如何夜来吃得大醉,打了门子,伤坏了藏殿上朱红鬲子,又把火工道人都打走了,口出喊声,如何这般行为!”
智深跪下道:“今番不敢了。”
长老道:“既然出家。如何先破了酒戒,又乱了清规?我不看你施主赵员外面,定赶你出寺。再后休犯。”
智深起来,合掌道:“不敢,不敢。”
长老留住在方丈里,安排早饭与他吃;又用好言劝他;取一领细布直裰,一双僧鞋,与了智深,教回僧堂去了。
便是小胆的人吃了也胡乱做了大胆,何况性高的人!再说这鲁智深自从吃酒醉闹了这一场,一连三四个月不敢出寺门去;忽一日,天气暴暖,是二月间时令,离了僧房,信步踱出山门外立地,看着五台山,喝采一回,猛听得山下叮叮当当的响声顺风吹上山来。
智深再回僧堂里取了些银两揣在怀里,一步步走下山来;出得那“五台福地”的牌楼来看时,原来却是一个市井,约有五七百户人家。
智深看那市镇上时,也有卖肉的,也有卖菜的,也有酒店,面店。
听得那响处却是打铁的在那里打铁。
间壁十家门上写着“父子客店。”
智深走到铁匠铺门前看时,见三个人打铁。
智深便问道:“兀,那待诏,有好钢铁么?”
那打铁的看鲁智深腮边新剃,暴长发须,戗戗地好惨濑人,先有五分怕他。
那待诏住了手,道:“师父,请坐。要打甚么生活?”
智深道:“酒家要打条禅杖,一口戒刀。不知有上等好么?”
待诏道:“小人这里正有些好铁。不知师父要打多少重的禅杖,戒刀?但凭分付。”
智深道:“酒家只要打一条一百斤重的。”
待诏笑道:“重了。师父,小人打怕不打了。只恐师父如何使得动?便是关王刀,也只有八十一斤。”
智深焦躁道:“俺便不及关王!他也只是个人!”
那待诏道:“小人据说,只可打条四五十斤的,也十分重了。”
智深道:“便你不说,比关王刀,也打八十一斤的。”
待诏道:“师父,肥了,不好看,又不中使。依着小人,好生打一条六十二斤水磨禅杖与师父。使不动时,休怪小人。戒刀已说了,不用分付。小人自用十分好铁打造在此。”
智深道:“两件家生要几两银子?”
待诏道:“不讨价,实要五两银子。”
智深道:“俺便依你五两银子,你若打得好时,再有赏你。”
那待诏接了银子,道:“小人便打在此。”
智深道:“俺有些碎银子在这里,和你买碗酒吃。”
待诏道:“师父稳便。小人赶趁些生活,不及相陪。”智深离了铁匠人家,行不到三二十步,见一个酒望子挑出在房檐上。
智深掀起帘子,入到里面坐下,敲着桌子,叫道:“将酒来。”
卖酒的主人家说道:“师父少罪。小人住的房屋也是寺里的,长老已有法旨∶但是小人们卖酒与寺里僧人吃了,便要追小人们的本钱,又赶出屋。因此,只得休怪。”
智深道:“胡乱卖些与酒家吃,俺须不说是你家便了。”
那店主人道:“胡乱不得,师父别处去吃,休怪,休怪。”
智深只得起身,便道:“酒家别处吃得,却来和你说话!”
出得店门,行了几步,又望见一家酒旗儿直挑出在门前。
智深一直走进去,坐下,叫道:“主人家,快把酒来卖与俺吃。”
店主人道:“师父,你好不晓事!长老已有法旨,你须也知,却来坏我们衣饭!”
智深不肯动身。
三回五次,那里肯卖。
智深走入店里来,靠窗y中U,便叫道:“主人家,过往僧人买碗酒吃。”
庄家看了一看道:“和尚,你那里来?”智深道:“俺是行脚僧人,游方到此经过,要卖碗酒吃。”
庄家道:“和尚,若是五台山寺里师父,我却不敢卖与你吃。”
智深道:“酒家不是。你快将酒卖来。”
庄家看见鲁智深这般模样,声音各别,便道:“你要打多少酒?”
智深道:“休问多少,大碗只顾筛来。”
约莫也吃了十来碗,智深问道:“有甚肉?把一盘来吃。”
庄家道:“早来有些牛肉,都卖没了。”
智深猛闻得一阵肉香,走出空地上看时,只见墙边砂锅里煮着一支狗在那里。智深道:“你家见有狗肉,如何不卖与俺吃?”
庄家道:“我怕你是出家人,不吃狗肉,因此不来问你。”
智深道:“酒家的银子有在这里!”
便摸银子递与庄家,道:“你且卖半支与俺。”
那庄家连忙取半支熟狗肉,捣些蒜泥,将来放在智深面前。
智深大喜,用手扯那狗肉蘸着蒜泥吃∶一连又吃了十来碗酒。
吃得口滑,那里肯住。
庄家到都呆了,叫道:“和尚,只恁地罢!”
智深睁起眼道:“酒家又不白你的!管俺怎地?”
庄家道:“再要多少?”
智深道:“再打一桶来。”
庄家只得又舀一桶来。
智深无移时又吃了这桶酒,剩下一脚狗腿,把来揣在怀里;临出门,又道:“多的银子,明日又来吃。”
吓得庄家目瞪口呆罔知所措,看他却向那五台山上去了。
智深走到半山亭子上,坐下一回,酒却涌上来;跳起身,口里道:“俺好些时不曾拽拳使脚,觉道身体都困倦了。酒家且使几路看!”
下得亭子,把两支袖子搦在手里,上下左右使了一回,使得力发,只一膀子扇在亭子柱上,只听得刮刺刺一声响亮,把亭子柱打折了,摊了亭子半边,门子听得半山里响,高处看时,只见鲁智深一步一颠抢上山来。
两个门子叫道:“苦也!这畜生今番又醉得可不小!”
便把山门关上,把拴拴了。
只在门缝里张时,见智深抢到山门下,见关了门,把拳头擂鼓也似敲门。
两个门子那里敢开。
智深敲了一回,扭过身来,看了左边的金刚,喝一声道:“你这个鸟大汉,不替俺敲门,却拿着拳头吓酒家!俺须不怕你!”
跳上台基,把栅刺子只一扳,却似撅葱般扳开了;拿起一折木头,去那金刚腿上便打,簌簌地,泥和颜色都脱下来。
门子张见,道:“苦也!”
只得报知长老。
智深等了一会,调转身来,看着右边金刚,喝一声道:“你这厮张开大口,也来笑酒家!”
便跳过右边台基上,把那金刚脚上打了两下。
只听得一声震天价响,那金刚从台基上倒撞下来。
智深提着折木头大笑。
长老道:“休要惹他,你们自去。”
只见这首座,监寺,都寺,并一应职事僧人都到方丈禀说:“这野猫今日醉得不好!把半山亭子,山门下金刚,都打坏了!如何是好?”
长老道:“自古“天子尚且避醉汉,”何况老僧乎?若是打坏了金刚,请他的施主赵员外来塑新的;倒了亭子,也要他修盖。这个且繇他。”
众僧道:“金刚乃是山门之主,如何把他换过?”
长老道:“休说坏了金刚,便是打坏了殿上三世佛,也没奈何,只得回避他。你们见前日的行凶么?”
众僧出得方丈,都道:“好个囫囵竹的长老!门子,你且休开门,只在里面听。”
深在外面大叫道:“直娘的秃驴们!不放酒家入寺时,山门外讨把火来烧了这个鸟寺!”
众僧听得,只得叫门子:“拽了大拴,繇那畜生入来!若不开时,真个做出来!”
门子只得捻脚捻手拽了拴,飞也似闪入房里躲了,众僧也各自回避。
只说智深双手把山门尽力一推,扑地颠将入来,吃了一交;爬将起来,把头摸一摸,直奔僧堂来。
禅和子正打坐间,看见智深揭起帘子,钻将入来,都吃一惊,尽低了头。
智深到得禅床边,喉咙里咯咯地响,看着地下便吐。
众僧都闻不得那臭,个个道:“善哉!”齐掩了口鼻。
智深吐了一回,爬上禅床,解下条,把直裰,带子,都剥剥扯断了,脱下那脚狗腿来。
智深道:“好!懊!正肚饥哩!”众僧看见,把袖子遮了脸。
智深见他躲开,便扯一块狗肉,看着上首的道:“你也到口!”
上首的那和尚把两支袖子死掩了脸。
智深道:“你不吃?”把肉望下首的禅和子嘴边塞将去。那和尚躲不迭,却待下禅床。智深把他劈耳朵揪住,将肉便塞。
对床四五个禅和子跳过来劝时,智深撇了狗肉,提起拳硕,去那光脑袋上剥剥只顾凿。
满堂僧众大喊起来,都去柜中取了衣钵要走。
首座那里禁约得住。智深一味地打将出来。大半禅客都躲出廊下来。
监寺,都寺,不与长老说知,叫起一班职事僧人,点起老郎,火工道人,直厅,轿夫,约有一二百人,都执杖叉棍棒,尽使手巾盘头,一齐打入僧堂来。
智深见了,大吼一声;别无器械,抢入僧堂里,佛面前推翻供桌。撅了两条桌脚,从堂里打将出来。众多僧行见他来得凶了,都拖了棒退到廊下。
智深大怒,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只饶了两头的。
当时智深直打到法堂下,只见长老喝道:“智深!不得无礼!众僧也休动手!”两边众人被打伤了数十个,见长老来,各自退去。
智深见众人退散,撇了桌脚,叫道:“长老与酒家做主!”
长老道:“智深,你连累杀老僧!前番醉了一次,搅扰了一场,我教你兄赵员外得知,他写书来与众僧陪话;今番你又如此大醉无礼,乱了清规,打摊了亭子,又打坏了金刚,--这个且繇他,你搅得众僧卷堂而走,这个罪业非小!我这里五台山文殊菩萨道场,千百年清净香火去处。”
长老一面叫职事僧人留住众禅客,再回僧堂,自去坐禅,打伤了和尚,自去将息。
次日,长老与首座商议,收拾了些银两赍发他,教他别处去,可先说与赵员外知道。
长老随即修书一封,使两个直厅道人迳到赵员外庄上说知就里,立等回报。
赵员外看了来书,好生不然,回书来拜覆长老,说道:“坏了金刚,亭子,赵某随即备价来来修。智深任从长老发遣。”
长老得了回书,便叫侍者取领皂巾直裰,一双僧鞋,十两白银,房中唤过智深。
长老道:“智深你前番一次大醉,闹了僧堂,便是误犯;今次又大醉,打坏了金刚,摊了亭子,卷堂闹了选佛场,你这罪业非轻,又把众禅客打伤了。我这里出家,是个清净去处。你这等做作,甚是不好。看你赵檀越面皮,与你这封书,投一个去处安身。我这里决然安你不得了。我夜来看你,赠汝四句偈言,终身受用。”智深道:“师父,教弟子那里去安身立命?愿听俺师四句偈言。”
真长老指着鲁智深,说出这几句言语,去这个去处,有分教;这人笑挥禅仗,战天下英雄好汉;怒掣刀,砍世上逆子谗臣。
《水浒传》是我国四大古典名著之一,作者以其高超的艺术笔触为读者勾勒出许许多多栩栩如生的古代英雄形象。《鲁提辖大闹五台山》选自于《水浒传》第四回《赵员外重建文殊院,鲁智深打闹五台山》。

羲和尸厥宫,罔闻之,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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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食是一种自然现象。当代人们对日食的关注,或出于探索自然界奥秘的需要,或出于对天文现象的好奇,很少有人把它同礼仪制度相联系。但在古代中国,人们对日食的重视,却导致了一种程式化的日食救护仪式的产生,这使得日食成为能够对传统礼制产生影响的少数几种自然现象之一。
一、与日食相关的礼仪的形成
中国古人对日食十分重视,这种重视由来已久。例如,“在殷虚卜辞中,有不少关于日月食的记载。在武丁卜辞中,记日食的有10例。”〔1〕这些记载,反映了殷代人们对日食的重视。
实际上,比殷代更早,夏代的人们就注意到了日食。对此,《尚书·胤征》篇的记载可为例证:
惟时羲和,颠覆厥德,沈乱于酒,畔官离次,俶扰天纪,遐弃厥司。乃季秋月朔,辰弗集于房,瞀奏鼓,啬夫驰,庶人走。羲和尸厥官,罔闻知,昏迷于天象,以干先王之诛。
《尚书正义》孔氏传解释这段话中一些业名词道:“辰,日月所会,房,所舍之次,集,合也。不合即日食可知。”所以,“辰弗集于房”,在此即指日食。本篇所述是历史上著名的“书经日食”,引文是胤侯奉夏王之命,讨伐羲和时所发布的檄文的一部分。而讨伐的借口,竟是负责观测报告天文的羲和因沉缅于酒,未能对一次日食作出预报。一般认为,《胤征》篇是较晚的文献,所以这次记载未必可靠。再者,说夏人已能准确预报日食,也令人难以置信。但这次日食却得到今人的认可,公认是世界最古的记录。〔2〕围绕夏代这次日食所发生的事情能流传下来被后人所追记,不管记录本身是否失真,这件事反映了夏人对日食的重视,则是毫无疑问的。
再往前追溯,原始时代的人也会注意日食。正如前苏联宗教史家约·阿·克雷维列夫所说:在原始时代,“日常现象未必会引起原始人特别注意。每天的日出使他感到无所谓,因为为这种现象并没有破坏他的生活秩序,而日食倒会引起他的兴趣、恐俱和惊奇。’〔3〕在这里,虽然不可能有确凿文献的支持,但原始时代的人重视日食,却是于理可信的。
原始社会的人们不了解日食发生的真正原因,他们认为日食是太阳遭到了某种动物的侵犯,于是一旦发生日食,就要敲锣打鼓相助太阳赶走侵犯者。(〔2〕,p.120)这就形成了一种原始的救护太阳仪式,这种仪式的实质是一种巫术,原始先民们想象他们用这种模拟地面驱赶野兽的方式就能将侵害太阳的动物吓走。因为日食一般时间不长,不久就逐渐复圆,人们就认为是这种仪式发挥了作用。于是,每当发生日食,就要举行类似的活动,这就使其逐渐成了一种流俗。
随着认识的发展,人们逐渐产生了一种意识:导致日食的内在原因并不那么简单,动物食日也许出于天帝的意愿,象征人世将有灾难。这启示人们想到,在日食时,单凭敲锣打鼓去驱赶吞食太阳的动物,显然是不够的,还需要乞求天帝,使太阳重放光辉,不要降灾祸于人间。这样,在人们举行的日食救护仪式中,又增加了祭祀乞求的内容。〔2〕这种巫术与祭祀的合一,构成了古代日食救护的基本形式。当国家产生以后,这种仪式得到统治者的认可,并做出相应的规定,由官方来组织它的实施,于是,日食救护也就从流俗而演变成了国家礼制的一部分。
日食救护究竟何时被人们视为“礼”的一部分,现在还不够清楚,据前引《尚书·胤征》篇来看,似乎夏代已经如此。到了春秋时期,则救日为礼已经成为政治家、思想家的共识。如《春秋·庄公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日有食之,鼓,用牲于社。”“鼓”是巫术,“用牲于社”则为祭祀,这里记载的是官方组织的救护仪式,显示出这种日食救护已经形成礼制。《左传》对本条解释说:“非常也。惟正月之朔,慝(阴气)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用币于社,伐鼓于朝。”《左传》认为在某些特定月份出现的日食是一种奇异现象,所以要采用一些固定的仪式来救护之。这些固定仪式就是所谓的“礼”。《左传·昭公十年》对此有更清楚的记载:
夏六月甲戌朔,日有食之。祝史请所用币。昭子曰:日有食之,天子不举,伐鼓于社,诸侯用币于社,伐鼓于朝:礼也。
昭子之言表明,当时人们已经把日食救护当做了一种固定的礼仪制度。
在中国古代思想家中,孔子是比较讲究礼制的,他对日食与礼仪的关系也发表过自己的见解。《礼记》卷十八曾子问第七记叙孔子师徒一段对话,内容为:
曾子问曰:“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废者几?”孔子曰:“四”。“请问之?”曰:“大庙火、日食、后之丧、雨沽服失容,则废。如诸侯皆在而日食,则从天子救日,各以其方色与其兵。”
诸侯集体朝见天子,当然是大事,若非特殊情况,不会半途而废。孔子把这些情况归为四类,其中日食赫然与大庙火、后之丧并列,由此可见他对日食救护的重视程度。
日食与礼仪的关系并非仅限于日食救护,它还涉及到社会生活的其他方面。例如,被尊奉为道家创始人的老子,对日食与礼仪的关系就曾发表过独特见解,他的主张给孔子留下了深刻印象。一次,孔子随老子帮人料理丧事,灵柩行至途中,发生日食,老子对孔子说:“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听变,既明反而后行,礼也。”〔4〕,老子从礼的角度出发,让灵柩停下,等待日食结束后再继续前行。孔子对此颇感迷惑,归来后问老子道:灵柩出动以后,不能返回,一旦遇到日食,无法预料它结束的早晚,这样,还不如继续前行。老子解释说:
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见星而行者,唯罪人与奔父母之丧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见星也。〔4〕
孔颖达解释其中的寓义说:“唯罪人及奔父母之丧见星而行,今若令枢见星而行,便是轻薄人亲,与罪人同。”〔5〕”所以,送葬路上,一旦碰到日食,就要“止哭以听变,既明反而后行”。
《礼记》对老聃孔丘的记述,未必实有其事,但它至少表明,在其作者心目中,日食与礼仪的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上至朝廷大典,下及庶民丧葬,无不涉及。另一方面,从这些论述中我们也可以看到,当时人们对于日食发生规律还知之不多,所以这些礼仪,大都是作为一种应急措施而做出的规定。《宋书·礼志》指出:“古来黄帝、颛顼、夏、殷、周、鲁六历,皆无推日蚀法。”既然不能事先预报,只好把日食救护作为应急措施而加以规定了。这是先秦时期日食与礼制关系的一个重要特点。
二、日食救护礼仪与日食预报
随着科学的进步,人们对交食规律有了越来越多的认识,逐渐发展到能够对日食有所预报了。这就使得朝巨有足够的时间去为日食救护做准备,相应的救护仪式也就脱离了原来的应急性,变得复杂了。这是科学进步对日食救护礼仪产生的一个直接结果。例如,汉代的日食救护仪式是:
日有变,割羊以祠社,用救日。日变,执事冠长冠,衣皂单衣,绛领袖缘中衣,绛裤袜以行礼,如故事。〔6〕
这种仪式,比之先秦时期,在服饰要求上有所复杂化。而到了晋代,日食救护变得完全繁复而程式化了:
自晋受命,日月将交会,太史乃上合朔,尚书先事三日,宣摄内外戒严。挚虞《决疑》曰:凡救日蚀者,著赤帻,以助阳也。日将蚀,天子素服进正殿,内外严警。太史登灵台,伺候日变便伐鼓于门。闻鼓音,侍臣皆著赤帻,带剑入侍。三台令史以上皆各持剑,立其户前。卫尉、卿驱驰绕宫,伺察守备,周而复始。亦伐鼓于社,用周礼也。又以赤丝为绳以系社,祝史陈辞以责之。(社),勾龙之神,天子之上公,故陈辞以责之。日复常,乃罢。〔7〕
这样的仪式,堪称盛大隆重,远非以前那种临时的应急措施所能比拟。在这里,如果没有预先的演练,很难做到有条不紊,何况尚书还要“先事三日,宣摄内外戒严”,所以,这种形式的日食救护,倘若没有事先预报,是不可能得以组织实施的。自晋以后,日食救护仪式虽然历代有所变化,但就其规模与程式而言,基本上与晋朝类似,或更有过之,这与日食预报愈来愈准确有一定的关系。
随着日食预报的精确化,在各地举行的救护仪式也进一步正规化,例如清代的日食救护礼仪就经历了这样一种变化:
日食救护,顺治元年定制,遇日食,京朝文武百官俱赴礼部救护。康熙十四年改由钦天监推算时刻分秒,礼部会同验准,行知各省官司其仪。凡遇日食,八旗满蒙汉军都统副都统率在所部警备,行救护礼,顺天府则饬役赴部,……”〔8〕
清廷之所以能使各地日食救护礼仪正规化,其前提条件是天文学的进步:钦天监不仅能准确预报日食,还能根据有关原理推算出各地日食具体发生时刻及不同食分。由于明末清初之际的西学东渐,清朝天文学的发达程度远胜于其前历代王朝,能够更准确地完成这种推算,所以清朝才有条件将地方救日仪式归入国家礼制。
在古代传统科学条件下,日食预报不可能完全准确,这就产生一个问题:预期发生日食与朝会庆典冲突时应该如何办?因为日食于朔,而朝会庆典也只能于正月朔旦即元月初一举行,这就有可能发生冲突。东汉建安年间就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汉建安中,将正会而太史上言正旦当日蚀,朝士疑会否,共咨尚书令荀彧。时广平计吏刘邵在坐,曰:“梓慎裨灶,古之良史,犹占水火错失天时。诸侯旅见天子,入门不得终礼者四,日蚀在一。然则圣人垂制,不为变异预废朝礼者,或灾消异伏、或推术谬误也。”彧及众人咸善而从之,遂朝会如旧,日亦不蚀。邵由此显名。〔7〕
到了晋代,人们开始对刘邵的见解提出非议。晋臣蔡谟门写文章驳斥刘邵,他认为日食预报当然会出差错,但不能以此为借口,在预计会发生日食的时刻举行庆典。他说:
灾祥之发,所以谴告人君。王者之所重诫,故素服废乐,退避正寝,百官降物,用币伐鼓,躬亲而救之。夫敬诫之事,与其疑而废之,宁慎而行之!〔7〕
日食穰救是为了表示君臣对天的诚敬,不能疑信参半,而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可以谓之虔诚。蔡谟还讥讽刘邵对《礼记》的引用,他说:
闻天眚将至,行庆乐之会,于礼乖矣。《礼记》所云诸侯入门不得终礼者,谓日官不预言,诸侯入,见蚀乃知耳。非先闻当蚀而朝会不废也。〔7〕
《礼记》的规定,是针对日官不能预报日食情况下做出的。现在既然可以预报,就要把准备救护放在首位。蔡模的议论,为日食救护与朝会庆典之关系定下了基调:即便不能肯定日食必然发生,也要以日食救护为重。这种主张,得到了当时人们的肯定。
但是,要彻底解决日食救护与朝会庆典相冲突这一矛盾,最根本的出路在于提高日食预报的准确性。有鉴于此,历代当者都要求天文官准确预报日食,失误要受到惩治,甚至在对日月运动规律还知之不多的情况下也同样如此。前引《尚书·胤征》篇的记载虽为后人所追记,但它表达的无疑是这种思想。这里再举一个例子:
魏高贵乡公正元二年三月朔,太史奏日蚀而不蚀。晋文王时为大将军,大推史官不验之负。史官答曰:“合朔之时,或有日掩月,或有月掩日,月掩日则蔽障日体,使光景有亏,故谓之日蚀。日掩月则日于月上过,谓之阴不侵阳,虽交无变。日月相掩,必食之理,无术以知,”……负坐之条,由本无术可课,非司事之罪。”乃止。
太史官的争辩表明,当时的人们对日月运动规律还不甚了了,对日食的预报还处于探索阶段。即使如此,司马昭仍因为太史预报不准,要大加处罚。此事虽因太史的辩解而做罢,但在中国历史上,由于预报交食失误而遭受处罚的天文官却大有人在,这充分表明了当者对日食预报的重视。
为了免遭惩治,天文官们不遗余力地去探求日食发生规律。在传统历法中,日月交食占了相当大的篇幅,这充分表明了古人对这一问题的重视。正是由于历代天文家们孜孜不倦的努力,我国古人对交食规律的认识不断加深,预报也越来越准确。这反过来又促进了日食救护礼仪的精细化。到了中国封建社会的中后期,当者所关注的已经不再是日食能否发生,而是具体食分有多少,并由此来决定是否举行救护仪式了。例如,据《明史·历志》记载:
(崇祯四年)冬十月辛丑朔日食,新法预推顺天见食二分一十二秒,应天以南不食,大漠以北食既。例以京师见食不及三分,不救护。
这里我们看到,在当时,日食救护的阈值是3分,低于这个阈值,就不再举行穰救仪式。之所以会有这种规定,当然是预报准确度提高了的缘故。而这种规定本身对日食预报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难想象,如果预报见食3分以下,而实际被食超过3分,天文官所应承担的责任该有多大。这促使天文官进一步去探究日食规律,使预报做到更加准确。中国古代的日食救护与日食预报,就是这样相互作用、相互影响,交织着向前发展的。
三、日食救护礼仪中政治因素的作用
日食救护是建立在一种错误思想意识基础之上的礼仪制度,这种意识认为日食是一种灾异,所以需要救护。而准确的日食预报则意味着对交食规律的掌握,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掌握了规律,就不会再相信所谓的日食灾异说,也就不需要再做什么“救护”了,但中国古代的日食救护仪式却一直延续到封建社会末期,这是为什么?
原因不在于科学,而在于封建社会的政治。
日食救护最初只是民间一种流俗,它之所以会从流俗演化成礼制,是因为其着眼点从天上移到了人间。人们所要“救助”的,并非是天上的太阳,而是人世的事物。例如,“一块公元前十三世纪的甲骨卜辞的意思说:癸酉日占,黄昏有日食,是不吉利的吗?〔10〕,所谓“不吉利”,当然是指人世而言。所以,日食救护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消除日食有可能给人世带来的灾祸。
在古人看来,日食不但象征不吉利,而且是大不吉利。《诗·小雅·十月之交》写道:“十月之交,朔日辛卯,日有食之,亦孔之丑。”丑者,恶也、凶也;孔者,甚也。《诗·小雅·鹿鸣》:“我有嘉宾,德音孔昭。”郑氏笺注曰:“孔,甚,昭,明也。”由此可见,早在《诗经》年代,日食就已经被人们视为极不吉利的象征了。
日食之所以被视为大不吉利,是因为古人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太阳象征君主。这样日食就意味着君主受到伤害,这当然大不吉利。所以,一旦发生日食,就要组织救护。在这里,救日的目的在于救君,或者帮君主免脱灾难,或者助君主改过自新。这是中国古代日食救护之所以能够绵延不绝的主要原因。
通过历史上古人的有关议论,我们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例如,根据《左传》的记载,鲁昭公十七年六月发生一次日食,负责祭祀的祝史向执政者要求领取日食救护所需之钱币,他的要求得到朝臣昭子的支持,昭子认为救日是礼制之规定,所需钱币应予支付。但当时执政大臣季平子不同意,其理由是:“唯正月朔,慝未作,日有食之,于是乎有伐鼓用币,礼也。其余则否。”〔11〕平子认为日食救护的确是一种礼仪制度,但只有在正月朔那天,阴气没有萌动却出现了日食,是反常现象,象征灾害,这才需要救护。而当时是六月,按礼不必去救。对此,祝史解释说:
在此月也。日过分而未至,三辰有灾,于是乎百官降物,君不举,辟移时,乐奏鼓,祝用币,史用辞。故《夏书》曰:“辰不集于房,瞀奏鼓,啬夫驰,庶人走。”此月朔之谓也,当夏四月,谓之孟夏。〔11〕
祝史认为平子没有理解“正月”的含义,于是解释说,你所谓的正月,就是这个月。太阳过了春分点,尚未到夏至,这时发生日食,就是灾异,需要救护。他特别指出:著名的“书经日食”,就发生在这个月。周历六月,相当于夏历四月,即所谓的正阳之月。事情已经讲明平子仍不答应,于是理论家昭子从中看出了问题:
昭子退曰:夫子将有异志,不君君矣。〔11〕
唐代孔颖达作《左传正义》,解释说:“日食,阴侵阳、臣侵君之象,救日食所以助君抑臣也。平子不肯救日食,乃是不君事其事也。”〔12〕所谓不君事其事,就是不以其君为君。也就是说,如果拒绝救护日食,将被舆论视为不轨,有窥探神器的嫌疑。在历史上,不管是否是野心家,没有人愿意背上“不君”这一罪名。另一方面,帝王本身也希望通过救日这种仪式进一步突出自己的特殊身份。这两种因素的结合,使得中国历史上日食救护作为一种礼制一直延续到了封建社会末期,可谓源远流长
救日是为了助君,这种意识不但抵消了科学发展给这种礼制带来的正面影响,而且促使了日食救护的更加变本加利。例如,在春秋时期,人们并不认为日食全部象征灾难,有《左传》的记载为证:
(昭公二十一年)秋七月壬午朔,日有食之。公问于梓慎曰:“是何物也?祸福何为?”对曰:“二至二分,日有食之,不为灾。日月之行也,分,同道也;至,相过也。其他月则为灾。”〔11〕
梓慎是当时有名的星占家,其认识有一定的代表性。在他的话中,包含了这样一种思想:日食若是按日月运动规律自然发生的,它是一种自然现象,对人世不构成灾害。既然对人世无害,当然也无需再组织什么救护了。
到了唐代,人们对日食规律的认识远较春秋时清楚,但在对其社会学意义解说上,却比梓慎还不如。大学问家孔颖达就曾针对《左传》的记载,强调“日食皆为异”,其理由是:
日之有食,象臣之侵君,若云日有可食之时,则君有可杀之节,理岂然乎?以此知虽在分至,非无灾咎〔14〕
任何时候发生日食,都是灾异。既然是灾异,当然要组织救护。宋儒陆九渊讲得更清楚:
日之食,与食之深浅,皆历家所能知,是盖有数,疑若不为变也。然天人之际,实相感通,虽有其数,亦有其道。日者阳也,阳为君、为父,苟有食之,斯为变矣。〔15〕
日食有其自身规律,人能够把握这一规律,把日食准确预报出来,但这并不意味它与人事无关,因为日象征人间君主,一旦发生日食,就意味着君主受到了侵害,就要组织救护。透过这些议论,我们深切感到,在日食救护这一问题上,科学的影响力是有限的。只有当人们彻底抛弃了封建社会政治道德观念以及产生日食灾异说的思想基础—天人感应理论,科学才有能力最终使封建的日食救护仪式寿终正寝
在历史上,涉及到救日礼仪的因素很多,这里不妨举北宋一个例子。宋仁宗康定元年发生一次日食,《宋史·富弼传》记叙了与这次日食有关的一件事:
康定元年,日食正旦。弼请罢宴撤乐,就馆赐北使酒食。执政不可。弼曰:“万一契丹行之,为朝廷羞。”后闻契丹果罢宴,帝深悔之。
按照礼制,日食应该预止朝会庆典,罢宴撤乐,可是宋仁宗不接受富弼的意见,不愿这样做。事后得知,远在北方的辽国倒是一丝不苟按礼制规定去做了。消息传来,宋仁宗非常懊悔,感觉他的做法有失体面:“蛮夷之邦”尚然如此“重天敬礼”,而他身居华夏正统,却对象日食这样如此严重的“天谴”无动于衷,岂不被人嗤笑?正因为有这种意识,所以事隔十九年,嘉佑四年元旦,当又出现类似情况时,他提前就预布了一道诏书:
明年正旦日食,其自丁亥避正殿,减常膳,宴契丹使毋作乐。〔16〕
这次日食,宋仁宗贬膳撤乐,退避正殿,一直坚持了五天。这是正统思想对于日食救护仪式发挥作用的典型表现。
四、日食救护礼仪与君主势约束
在传统的救日仪式中,还有一种因素在起作用,那就是朝臣们力图通过这种仪式来劝诫君主、限制君主力。这种因素的产生与中国古代的天人感应学说有关。天人感应论认为:“天与人的关系并不单纯是天作用于人,人的行为,特别是帝王的行为和政治措施也会反映于天。皇帝受命于天来教养和统治人民,他若违背了天的意志,天就要通过变异现象来发出警告,如若执迷不悟,天就要降更大的灾祸,甚至另行安排代理人。”〔17〕在上天所显示的各种变异中,以日食最为严重,即所谓“夫至尊莫过乎天,天之变莫大乎日蚀”〔18〕所以,一旦出现日食,就意味帝王举措失当。对此,古人有大量论述。例如,春秋时晋人伯瑕认为,日食是“不善政之谓也。国无政,不用善,则自取谪于日月之灾。”〔19〕所谓不善政,当然是指执政者而言。国君是最大的执政者,所以,发生日食,当然可以认为是国君的过错所致。
正因为日食是上天对人君的谴告,所以历代的日食救护仪式都对天子在这一礼仪中的举动做出规定,要求他们素服斋戒,贬膳废乐,退避正殿,认真地反躬自省,直到日食结束。知识分子们希望通过这样的形式,给帝王以警诫,使他们对天产生畏惧感,不致于过分胡作非为
在古代中国,帝王的势至高无上,利用日食救护这种形式对之加以警诫,是古人为限制帝王势所能采取的少数几种选择之一。正因为如此,知识分子们对这套仪式非常器重,即使在认识到日食是自然现象,与帝王施政优劣无关的情况下,他们仍坚持日食灾异说。唐代孔颖达对此有过清楚的表白:
然日月之食,于算可推而知,则是虽数自当然,而云为异者,人君位贵居尊,恐其志移心易,圣人假之灵神作为鉴戒耳。夫以昭昭大明,照临下主,忽尔歼亡,俾昼作夜,其为怪异,莫斯之甚,故有伐鼓用币之仪、贬膳去乐之数,皆所以重天变、警人君者也。〔14〕
北宋神宗时,有人公开对皇帝宜讲灾异与人事无关,宰相富弼闻知此事,很不以为然
时有为帝言灾异皆天数,非关人事得失所致者,弼闻而叹曰:“人君所畏惟天,若不畏天,何事不可为者t此必奸人欲进邪说以摇上心,使辅拂谏争之,臣无所施其力。是治乱之机,不可以不速救。”即上书数千言力论之。〔20〕
富弼所要维护的,正是孔颖达所极力倡导的那套理论。他的着眼点并非在于灾异与人事是否真正有关,他所器重的在于这种学说是限制帝王力的武器,这是问题的关键。
知识分子们借助日食等“灾异”现象来约束君主势,不能说毫无效果。在中国历史上,绝大多数帝王都能够根据其礼制的规定,在日食期间素服避殿,反躬自责,有时还要颁布罪己诏,宣布大赦,让臣下上书直言,举荐人才等。正如江晓原所言:即使有昏君自居‘有德,,他通常也不敢忽视这些举动和仪式——‘正下无之,,连穰救也不修,那就坐等亡国,自己死于非命”。[21]在这方面,最让儒生们称颂的是汉文帝,公元前178年,发生了一次日食,文帝为此下诏说:
联闻之:天生民,为之置君以养、治之。人主不德,布政不均,则天示之灾以戒不治。乃十一月晦,日有食之,谪见于天,灾孰大焉!肤获保宗庙,以微眇之身托于士民君王之上,天下治乱,在予一人,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联下不能治育群生,上以累三光之明,其不德大矣。令至,其悉思朕之过失及知见之所不及,匄以启告联,及举贤良方正直言极谏者,以匡朕之不逮。〔22〕
汉文帝把日食发生原因归咎于自己,表现了少有的自责精神,他的做法,开后世帝王发生重大灾异时下“罪己诏”之先河。另外,随着文帝诏书的颁行,举贤良方正这种选拔人才的制度,也从此登上了汉代的历史舞合。
另一方面,对帝王们来说,在日食时发布罪己求言诏,也可以显示自己的雍容大度、敬天重礼、直言纳谏,因此,在明知日食发生与否与自己施政无关的情况下,他们也仍然不愿放弃这套做法。例如,北魏孝文帝的言论就很典型:
日月薄蚀,阴阳之恒度耳,圣人惧人君之放怠,因之以设诫,故称日食修德,月蚀修刑,迹癸巳夜月蚀尽,公卿以下,宜慎刑罚,以答天意。〔23〕
孝文帝明知交食救护是“圣人惧人君之放怠,因之以设诫”,但他并不废除这套仪式,相反,还根据礼制的规定,要求臣下做出相应的举措。这表明帝王们对依靠交食救护这套礼仪来约束其势的做法并不反感,因为这种约束毕竟是虚无缥缈、不着实际的。
知识分子希望借助日食救护来警诫君主,君主们也借这一机会来申斥臣下,这也是由来已久的传统:
《春秋传》曰:日有食之,天子伐鼓于社,责上公也,诸侯伐鼓于朝,退自责也。〔24〕
“责上公”,这是救日礼仪中“天子伐鼓于社”的寓意。对于这种寓意,帝王们是比较认真的,即便如汉文帝这位在历史上名声相当不错的皇帝,在发布日食自责诏时,也不忘说上一句“唯二三执政,犹吾股肱也”,让那些执政大臣,也分担一些责任。
在汉代,这种“责上公”的表现,常常是大臣尤其是宰相因日食而被免除职务。此类事时有发生,以至于形成了一种仪式:
如淳曰:《汉仪注》有天地大变,天下大过,皇帝使侍中持节,乘四白马,赐上尊酒十解、牛一头,策告殃咎。使者去半道,宰相即上病,使者还,未白事,尚书以宰相不起,病闻。〔25〕
所谓“天地大变”,当然首推日食,因为“天之变莫大乎日蚀”。〔18〕这种仪式,虽然也会流于形式,但当皇帝与宰相之间有隔阂的时候,那就很实际了。例如,汉成帝时,发生一系列天变,宰相翟方进拿不准自己该如何做,这时他收到了皇帝赐给的十石酒、一头牛,于是当日就自杀了,成了“代君受过”的牺牲品。
中国古代日食观念与传统礼仪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日食救护作为一种礼制能够在历代王朝绵延不绝,有多种因素的影响,其中主要是封建政治在起作用:既有忠君思想的羁绊,又有限制君主势、或斥革手下群臣的需要。弄清楚这些问题,对于正确理解中国古代科学与社会之关系,将会有所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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